<轉載> 偷窺陳巧文 激化恐懼與衝突 (鄧小樺)

我真心希望陳巧文不要再佔去這麼多傳媒篇幅，無論對於我們的社會、還是對於陳巧文本人。

社會秩序 無法中和負面情緒

陳巧文往往身處抗爭的前綫，然後她身邊會出現肢體衝突，這是一種顯像的暴力。然而事情是不是這麼簡單呢？德國學者渥夫剛‧索夫斯基（Wolfgang Sofsky）的著作《暴力十二章》 （Traktatüber die Gewalt）裏，開宗明義提出：「暴力引發混亂，而秩序也成就了暴力。兩者的矛盾終究無解。一開始是因為對暴力的恐懼而建構秩序，可是秩序自身又引發新的恐懼和暴力」。

這是一種透徹的辯證觀點。是的，首先陳巧文本身的「直接行動」（direct action）有暴力的形式，但這些暴力的起因，是因為已建立的社會秩序，無法中和社會的負面情緒（仇恨、恐懼等）。而肢體衝突的暴力需要雙方去成就，示威者拉扯鐵馬、越過防綫是一種，警方也要出動警棍、盾牌、胡椒噴霧，警察的臉色也無法再保持「服務巿民」的溫和神情。以至於多年來經常有示威者投訴警方，並無根據聯合國的人權公約去保障巿民遊行集會的權利。

既被控襲警 又被偷拍

近來關於陳巧文的新聞又出現新變奏，很可能會激起新一輪的社會衝突。首先是警方落案控告陳巧文襲警。近年來示威人士被控襲警的新聞不時出現，受民間社會抨擊，巿民亦已熟知香港法例中「襲警」定義的偏頻：只要巿民在警察執行職務時碰觸到其制服，就可構成襲警罪。當然香港法例向來有「執法彈性」，但陳巧文被控襲警實在是揭露了「選擇性執法」的任意性：陳巧文那麼弱小的年輕女孩，能夠如何「襲擊」警方呢？巿民倒往往看到男警攔腰抱起陳巧文、陳巧文示威過往衣衫盡破。

其二是有八卦雜誌刊出陳巧文在家的偷拍內衣梳洗照，娛樂八卦本是人生小點，不應染指與嚴肅社會議題有關的範疇，欠缺操守的傳媒樂意與政權合謀，代政權出手剝削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，幾乎是恫嚇：「示威示到出名，你就要被人睇全相。」這種時候，影視處、明光社，到哪裏去了呢？

索夫斯基指出，秩序和暴力都依靠「恐懼」來運作。因為恐懼被傷害，人類才建立社會秩序並遵守它；而因為同樣原因，當人們覺得秩序無法撫平自己的恐懼時，就會採取暴力手段。索夫斯基說，盡管人類設立愈來愈多的秩序，但恐懼依舊捲土重來，不斷升高，也改變了原因和形式，因此有了不一樣的面貌。陳巧文令普通巿民都恐懼，有天自己會因為示威而被無辜扣上襲警罪名，甚至被偷窺的目光侵擾私人空間，因而以行動改變社會更為迫切。下一波的社會衝突，還會陸續有來。